試想,如果我們這個世界沒有科學那會是什么樣子?毫無疑問,那會是一團糟!
事實上,我們的世界不可能沒有科學,科學無時無地不存在,人類就生存和籠罩在科學的世界中。但科學是客觀的,只有被人們認識、發(fā)現(xiàn)和掌握,才能發(fā)揮科學的功能,為人所用。由此,對個人來說,要學習,要鉆研;對社會來說,就要傳播、普及和發(fā)展。
任何人都不可能生而知之,而是學而知之,學的過程就是取之他人,來自社會,這就要靠科學傳播,教育也是科學傳播的一種重要形式??茖W傳播是形式,是過程,科學普及和科學發(fā)展是結果,是目的;哪里的科學傳播做得好,那里的科學普及和提高就會來得快,來得好。傳播、普及和提高,相輔相成。
科學傳播是經(jīng)濟發(fā)展和社會進步的一種推動力。二十幾年前,我參與和負責籌辦一個大型國際會議,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的高度重視,當時不僅國際政治環(huán)境不太好,技術條件也相當落后,既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也沒有移動電話,1000多人的國際通信幾乎全靠硬盤打字機敲,然后用手推的滾筒油墨機?。ㄟ@些設備現(xiàn)在的年輕人可能連看都沒看見過)。直到1991年開會前,我們才搞到一臺“286”電腦和一臺“大哥大”,后來“大哥大”還被公安部門沒收了。那次會議在中央的高度重視以及有關方面的大力支持下,開得非常成功,這就不用說了。我想說的是,曾幾何時,“286”不見了,“大哥大”也進入博物館了,展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是數(shù)以億計的比鉛筆還普及的電腦和手機,從老人到小孩,從城市到鄉(xiāng)村,好像沒有什么產(chǎn)業(yè)比手機、電腦和由它衍生的IT產(chǎn)業(yè)發(fā)展得更快,更普及,影響更廣泛。這一方面說明IT技術傳播得好,生動、形象、形式多樣,通俗、易懂、用處廣;另一方面也告訴我們,科學技術一旦為廣大群眾所掌握、所擁有,就有廣闊的發(fā)展空間和巨大的生命力。科學的根本目的是推動社會的進步,造福于人類。有些基礎研究,不一定直接或者馬上產(chǎn)生經(jīng)濟效益,但它總會在提高人們的認知能力方面發(fā)揮積極作用。如果一個長期從事基礎研究的工作者,連自己都說不清楚所做工作有什么意義,那就有點遺憾了。
科學傳播的重要性老幼皆知,自不待言。但要實施起來卻有一定難度。誰來實施?怎樣實施?顯然,科學傳播者必須自己懂科學,要有扎實的科學基礎和廣博的科學知識。由是,科學家和科技工作者是科學傳播的主力軍。古往今來,許多大科學家也是科學傳播的巨匠高手,從愛因斯坦的《物理學的進化》到霍金的《時間簡史》,從法拉第的《蠟燭的故事》到亨利·法布爾的《昆蟲記》……他們的科普著作和他們的科學成就一樣輝煌。
前蘇聯(lián)地球化學的先軀者和奠基人費爾斯曼,也是位出類拔萃的科普作家。他一生完成了《趣味礦物學》、《趣味地球化學》、《巖石回憶錄》等語言通俗、妙趣橫生的科普讀物、專著、文章和論文近1500種?!度の兜厍蚧瘜W》是風靡全球、被人們公認的科普名著。這本書和愛因斯坦的《物理學的進化》、法拉第的《蠟燭的故事》、別萊利曼的《趣味物理學》等都是家喻戶曉的科普經(jīng)典之作,是世界珍貴的文化遺產(chǎn)。
重視科學傳播與重視科學創(chuàng)新同樣重要,錢學森先生曾提議,無論是本科生還是研究生,在提交畢業(yè)論文時,應同時遞交本專業(yè)的科普文章。錢老這個提議應該引起高度重視和適度實行。不要以為科學傳播和科學普及是件容易的事,有人作研究可能作得不錯,但要讓他用通俗易懂、生動有趣的方式把他的研究成果傳授給廣大群眾,就有一定困難了。
科學傳播是科學家的天職。科學普及有著凈化社會的功能。美國著名天文學家卡爾·薩根說,科學普及所放棄的空間,很快就會被偽科學占領。因此,每位有良知的科學家都應肩負起這份義不容辭的社會責任和歷史責任,在科學傳播和科學普及中作出自己應有的貢獻。
(作者系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科學院地質(zhì)與地球物理研究所研究員)